第六十一章 宁北原之战(七)


小说:狼胥   作者:枉度   类别:历史军事   加入书签   【章节错误/点此举报】   【更新慢了/点此举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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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降,现在放下兵器。不降,鸡犬不留。你只有这两个选择。”闻听胡蛮轲恩的话,成言意没有丝毫犹豫,直接开口道,态度极为强硬。
  “你该庆幸在这里的是我,不是夏侯灼,不然你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。”成言意再道,面带冷笑。
  胡蛮轲恩顿时更加纠结。
  缑山建国以来蛮山城就是他们胡蛮轲氏的家,他不想弃。可久无援兵,且城头已经快要失守,不降他又不忍世代拥护他们的城民被屠。
  这让他太过难以抉择。
  他的本意是先假意提出条件,再等一日,看看是否会有援军赶来。或者去城内召集百姓,他们若愿同死,那就继续拼下去,若是不愿,那就真降。
  可成言意怎会给他下城去的机会,此间缑山军起码还有万五之数,更还有数万城民,给他喘息重整的机会,变数太多。
  “看看他们。你城中青壮男儿差不多尽在此处了吧,若是他们死绝,便是你守住了此城暂时不失,城中孤寡老幼,又当如何生活。下次夏侯灼亲至,你又如何抵抗,带着他们一并自杀,吓死夏侯灼吗?那样,他怕是会十分高兴的。”成言意见其神色,继续说着,不断加码。
  “而且你也别以为苏温录野会来支援你,别说他手中还有无分兵之力,便是有,又怎可能来救你,别忘了你胡蛮轲氏在此,本就是嵌在苏温录氏后方的一颗钉子,累年多有交恶。”
  “罢了,再来战过!”见其仍旧犹豫不决,成大将军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,当即一脸不耐的举起了刀,作势就要动手。
  “我、、降!”胡蛮轲恩艰难开口,扔掉了手中兵器,眼角微微有泪。
  “让他们放下兵刃,脱下铠甲,我保证他们活命。”成言意收刀言道。
  胡蛮轲恩长叹口气,对着众将士长施一礼,用缑山话说了一堆,缑山军一众,开始扔掉兵器,褪下战甲,带着颓丧、不甘、悲痛等种种情绪,后退两步,拉开与箕罗军的距离。
  此事随后传遍全城,为众知晓。
  “万康将军,安排人探查城内军营,清空营内一应军械器物,将缑山将士尽数押于营内看押。通知全城百姓,与西城聚集,无论老幼,看押一处。传令不得打骂抢掠,违者军法从事。”成言意找来万康,连下命令,后者随即安排起来,各部兵马分别行动。
  “大将军,你劝什么降啊,好容易来的机会,又飞了。”燕林走过来,将手里擒住的小胡蛮轲扔给胡蛮轲恩,无奈对成言意道。
  此战若是打完,那他也算奇袭牵制敌军兵力,胜了就是大功一件,甚至夺城之后,真正导致局势变化,有了战胜之机的他,为首功也未尝不可。
  而且传扬出去,也是他孤身奇袭杀敌无数,导致蛮山城首尾难顾,得以被破,这名声多好啊。
  可现在人们怕是会更在意成大将军的机敏和审时度势,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,巧言利弊,劝降敌将献城,那叫个临危不乱、粗中有细、灵谋善断之类的,怕是提及他的就少喽。
  “怨你师父去,他要是把刀兵给我,哪怕是把那几府五原健卒给我呢,我用得着打的这么费劲么!”成言意那也是满腹牢骚,直接瞪眼睛道。
  这些箕罗军士,燕林虽然训练的不错,令行禁止悍不畏死,但是比之大璟军中一些真正的精锐,战力还是差了许多的。
  刀兵就不用说了,那是天下步卒之最。
  但除此之外,便是雍州五原、朔方、灵武、武威几郡,那也是悍勇频出、民风剽悍的地方,这几郡府兵战力也在大璟众府军中拔尖,是真正的精锐,大璟各方战事多有其冲锋在前,破敌裂阵,堪称无往不利。
  二十五年前,可也是这帮西北健卒,打的荼岚大军节节败退的,凶名传荡天下。
  可夏侯老妖把这些精锐健卒,都自个儿留着了,啥也没给他,燕林再晚来一会儿,他跪不跪不一定,脚反正是真能熟。
  他要没有一肚子气,那才出了鬼,燕林这是苦水吐错了人,反被泼回了一身。
  “我错了,您老歇着,我去城里看看。”燕林苦笑告罪一声,撒腿就走。
  这事儿不是不能解释和理解的,但是属实有点狗,得让人撒撒气。
  但他可不想当出气筒,等他们见了面,自己掐去吧,不过估计成大将军这气是撒不出来的,还可能被忽悠瘸了,弄得自己满脸愧色。
  ……
  ……
  “大将军,缑山大军止步不前,于觐阳口陈兵。”
  宁北原正中面北,璟军扎下坚实营寨,五万大军陈列其中。
  中军帅帐之中,罗宪找到夏侯灼,汇报道。
  “他们迟疑犹豫的时间越久越好,不过不能让他们闲着,每日辰时初派西海轻骑前去邀战喝骂,子时西平轻骑佯攻袭营,皆不交战,敌出则退。”夏侯灼淡然点头,随即下令。
  “末将担心苏温录野会传令各城继续增兵来源,或是分兵两翼,去往扶宁城和蛮山城一带。”罗宪应下后,再出言道。
  苏温录野亲领之缑山大军,便是而今也仍有十六七万之众,三倍于他们还多,便是再次分兵,也是绰绰有余,而且两翼情况现在已经尽皆明了,苏温录野再次分兵,必会安排更加妥当,是以他有些担忧两翼情况。
  “他要真如此,我倒还要谢谢他了。”夏侯灼轻笑一声,再道:“此间他向余下缑山各城传信越多,越显其无能,缑山各部也就愈发离心离德,我们后续战事,将会轻松许多。至于两翼,我已再有布置,他分兵越多,自己麾下实力就越薄弱,我们拿下此战也就更加轻松。”
  “不过,以其人心性,这种可能微乎其微。反而这里,将是其必然会去信的地方。另外便是需传令下去,后方各城也好,此地营寨四周也好,要严防敌军突袭,别被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。”夏侯灼手指地图,继续说道。
  地图上所指之城,名为临渊。
  墨江为天下五大江河之一,为北方最长、最宽阔深邃的水脉。
  其起源荼岚山东麓,汇集白山山脉北麓大小水系壮大东流,在白山原北部和缑山北部横贯入海。
  临渊城便是建立在墨江中游一片面北连绵的山崖之上,其下临江之地不足一里,若有敌军在此地南渡,根本无法铺展开来,守军在城头上,便可临高射杀,半渡而击,极难攻取,为防御北方之要冲。
  自此城面北下望,这墨江水最窄深之处,便如黝黑深渊一般,因此得名。
  此时临渊城中,养伤数日的贺兀般博面色仍旧惨白,人也消瘦了一大圈,精神不佳。
  “父亲!您怎能听信苏温录野那贼子所言!他这就是在将我们诱出城去,方便他斩草除根,说不定现在他已经和那夏侯灼共饮一处,卖了缑山全境,只顾自己富贵呢!”贺兀般博的次子,激动对其言道,极为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要看苏温录野的来信,更不解父亲居然想去助战苏温录野的决定。
  “不会的。正如我不会坐视不理一样,他也不会卖国求存。我与他虽都想致对方于死地,但我也知他心有大抱负,不是会甘居人下的人。”贺兀般博微微摇头,声音虚弱语气却是十分坚定。
  “那母亲和大哥他们,就白死了吗!”贺兀般博的次子,凄声吼道。
  他的母亲和大哥,还有全家老老少少三百多口,都随父亲常住缑山城,苏温录野篡位之后,他们被尽数斩杀,这个仇他忘不了!
  “此战若败了,我缑山就亡国了!现在不是谈及私仇的时候,你明不明白!”贺兀般博冷喝道,推开儿子的搀扶,有些踉跄。
  “我不明白!家都被人杀个干净,却不能报仇,我要国何用!”然而他换来的是更狰狞的怒吼,和儿子的愤而离去。
  “圥扬,北边有没有回信。”贺兀般博长叹一声,喊来一员将领,问道。
  “信都在二公子哪里,具体情况我们不知。但是韦单部首领带人来了,被二公子拦在城外,命人收了吊桥,没让他们过江。”圥扬扶住贺兀般博坐下,随即回道。
  这事儿他也有些无奈,他虽然是禁军一位统领将军,也是贺兀般博的心腹,但是在这城里,真说不上话。
  缑山的姓氏其实就可分辨地位高地,奴仆无姓,平民单姓,贵族则都是二字姓三字姓,又以后者更尊贵,而且若非晏厥氏当了多年皇族,二字姓的见了三字姓的,也得施礼。
  他这个单姓人,还是久不在城中的,怎么可能劝得住一直掌管城中事务的二公子,若非大将军问及,打小报告都不敢呢。
  “拿我令牌,去带他过来。”贺兀般博烦闷的摇摇头,取下自己腰间的令牌,交给圥扬,让他去对岸接人入城。
  没用太长时间,圥扬引着一位衣衫朴拙,但身上挂满金银饰物,便是腰间佩刀都尽是金玉嵌刻的壮汉回来。
  “叔父,你怎至如此境地!待我这就回去,叫上儿郎们,杀了那苏温录杂种!”壮汉一见贺兀般博此间样貌,连忙快行几步近前,随即满面悲痛恨怒之色,欲再返身离开,去调集兵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