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一十七章：给我留住他们！

　　秋雨时节，秋色吹佛，满城萧瑟。有一架普通的马车正行驶在京都的街道上，外人看来不过是稍微有钱一些的人家，可要知道这里面坐着谁的话，他们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。大总管郑德海此时正在车厢里，怯生道：“陛下，这多雨时节……你这身子，为何还硬是要出宫啊？”老皇帝的病是一日一日的愈发严重，如果不是他和古小天也定下了个五年之约，恐怕早就撒手人寰了。但疾病侵蚀，这天底下又实在是找不到能治好他这病的良药，老皇帝即使在能硬撑，也没少受病魔摧残，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。不过老皇帝倒是对此不在意，只是摆手笑道：“德海阿，出了宫就不用喊我陛下了，我的身体我最知晓。”郑德海也只能默默叹气。老皇帝悄悄打开车帘，看着京都的繁华街道，不由得嘴角露出笑容，感慨道：“德海阿，我希望天下永远如此。”郑德海也笑道：“一定会是陛下所想的那样。”一路前行，马车最后停在了古家府邸的门前。按照常理来说，老皇帝想要见古乐一面，不由如此大费周章，直接发一道圣旨，古乐就得屁颠屁颠的跑进皇宫里来。可今日老皇帝却不知道怎么了，硬是要出宫，说一定要亲自登门。古乐早就守候多时了，将老皇帝迎下马车，看着老皇帝消瘦的脸庞，啧啧道：“老孙呐，要我说你这一辈子就是操了太多心，现在好了吧，瘦成个人干了。”老皇帝孙言寿伸出个手指指了指古乐，也乐道：“你这家伙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。”古乐嘿了一嗓子，嘚瑟道：“如果这是在皇宫里，你就是给我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，但你现在可是在我古家府邸，你就得给我乖乖的听规矩。”郑德海对这个场面早就习惯了，这时也只能捂嘴偷乐。恐怕整个八荒，能这么对老皇帝说话的也就这一人了。两个老头子说说笑笑，你一句我一句，谁也不让谁，但古乐自始至终都是搀扶着孙言寿，为了配合上孙言寿的步伐，走的比平日里都要慢上不少，这才一步步走到了正房。孙言寿入座后，对着一直跟在自己身旁的郑德海挥手道：“德海，你先出去。”郑德海着急道：“陛下，我不在您身边，谁来照看您的龙体啊！”孙言寿没好气道：“我又不是瘫在床上起不来了，你离开一会，我还会死了不成？听令，出去。”“嗻。”郑德海无奈，也只能退下。此时，房间就只剩下了古乐和孙言寿二人。孙言寿笑道：“你那孙子，现在应该已经走到北荒了？”古乐啧啧道：“明知故问，这小子的行程难道你不关注？”孙言寿笑了笑，没有回答。古乐担忧道：“这时候我还得多多麻烦你这老小子，若他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，可一定要救下他。”自己的孙子，哪有不担忧的道理。古乐也委托了一位老人物暗中帮忙，这老人物早已归隐，能被古乐请出山，可见交情不浅。只不过，这位老人物不到万不得以，是不会出手的。孙言寿自然知道古乐想要什么，但此时却只能抱歉道：“老古阿，你这孙子我自然对他抱有很高的期望，只不过天下始终不是一个人的天下，我也得为百姓们考虑。”古乐切了一声，吹鼻子瞪眼的说老皇帝小气。孙言寿没在继续这茬往下说，只是换了个话题，“前些日子顾清枫亲自来找过我一趟。”“哦？那小子还有这个闲心？”古乐有些好奇道。“有顾清枫在暗中护着，你孙子绝对安全，别太忧心了。”“得了吧，顾清枫那小子，为了他自己心中的大义，啥事情都做的出来，他武功是高，但我不放心。”孙言寿摇摇头，这个古乐就是这点不好。对自己的孙子太上心！突然间，孙言寿剧烈咳嗽起来，捂着嘴巴猛咳了好几声声音才渐渐弱了下来，待将手一拿开，上面已满是污血。孙言寿摇摇头，拿起一块毛巾轻轻的将污血擦去，感慨道：“老了阿……这天下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守住。”古乐唏嘘道：“老孙阿，要我说你早该退位了，只是可惜了你那两个儿子，死的太早，不然随便选一个即位，你的身体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。”孙言寿对此却笑道：“其实我一直认为，老二才是最适合当皇帝的人。”古乐对此感到不屑。就孙言寿那个老二，放到普通人里都不一定能有作为。孙言寿一共有三个儿子，大儿子骁勇善战，十五岁那年便能带兵征战，立下战功无数，只可惜天妒英才，为了掩护自己的部队能全部撤退，大儿子最终战死在了沙场上。小儿子则三岁便能熟读四书五经，记忆力超群，六岁时就能提出治理方针，故而被立为了太子，只可惜这位太子是个实打实的病秧子，从小就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，但病魔最终还是夺走了他的生命。看书溂世人常说，一家的老大最勇猛，一家的老小最聪明，而老二则应该是最聪明狡诈玩弄人心的好手，也是最适合当君主帝王的人。可是孙言寿的二儿子，从小便没有什么武道天赋，脑子也不聪明，明明已经很用功了，却始终追不上别人的脚步，手底下的人虽然对他顺从，但打内心底也只认为他不过是生的命好。故而这二儿子最终心灰意冷，悄悄的离开了皇宫，直到今天都没有回来。孙言寿闭眼回想起自己的这三个儿子，眼角留下泪水，但很快便释然。人死不能复生，孙言寿还是愿意把所有的希望，寄托在唯一还活着的儿子身上。他呢喃道：“但愿那小子能想清楚。”……漠北城，辛家府邸。古小天一行人如约而至。站在辉宏的辛家府邸前，古小天踌躇不前，毕竟这鸿门宴摆在了眼前，可他无所选择。府邸前，辛风早已等候多时，见到一行人到来，立马上前道：“几位很守时，家父已经等在正房了。”古小天对此皮笑肉不笑，只是默默的跟在辛风身后。一行人穿过长廊，有一支护卫队此时正在练武台之上练武，这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极其正常，大家族有护卫队本就是什么怪事，可奇怪的是辛家这支护卫队却穿着的是当朝的兵服。古小天阴阳怪气道：“辛家真是好大的威风，当朝的士兵都在这里练武。”言下之意，辛家既然占公为私，要是依照朝廷律法来算，这可是灭满门的重罪。辛风对此倒无太多所谓，只是笑道：“这些士兵都是北地老兵，我辛家不过是为这些老兵提供一个便利。”来到正房门前，一向潇洒的辛风此时也板正了身体，轻叩三声房门，在外朗声道：“父亲，人到了。”“进来吧。”屋内一声浑厚的声音发出。辛风轻轻推开正门，古小天在后顺着目光望去，一位壮实的老者此时正坐在主位上，而在老者的右侧则是他的妻子，剩余子女依次落座在两旁，只有左侧的位置始终空着。辛风怯生生的叫过几人之后，才拉开了客座请古小天一行人上座，之后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。等到人都落座后，老者才缓缓开口道：“古小天，我听说过你。”古小天扯了扯嘴角，“辛家主想说什么？”辛家主笑道：“跟你谈个合作。”古小天一怔，目光狐疑的看着辛家主。北荒辛家想要造反的事情，已经是传的满城风雨，就连朝廷对此也做出了表示，断掉了一切与辛家的利益往来，这种风言风语传多了，百姓们不信也得信了。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鸿门宴，古小天甚至做好了大打一架的准备，可谁知道这个辛家主竟然不按常理出牌，这又要整什么幺蛾子？古小天只是问道：“辛家主凭什么认为我会与你合作？”辛家主拍了拍手，门外立即响起一阵脚步。为首进屋的则穿着一身甲胄，拱手道：“老爷，什么吩咐。”古小天粗略的扫了一眼，这门外少说有二十人，境界皆都不低，而眼前这名身穿甲胄的人，境界更是比门外的人足足高了一重境界。辛家主微笑道：“先在门外候着，没有我的命令，今日谁也不能走出这间房。”为首的人领命后，缓缓退出关上房门。古小天此时正冷漠的看着辛家主。这人就是想做霸王生意，给个下马威。古小天皮笑肉不笑道：“辛家主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”辛家主摇摇头，“只是想跟你谈一桩合作而已。”古小天冷声道：“辛家主这是在威胁我？”“算不上什么威胁，只要你同意与我合作，我现在就可以让他们离开。”此时，辛风小声开口道：“古小天，这件事我劝你还是同意……”与此同时，辛家主狠很瞪了辛风一眼。辛风混身打了个哆嗦，立马低头道了句对不起便一言不发。而在饭桌上，除开辛风外的所有晚辈，皆是一副心灾乐祸的神情，可见辛风在辛家的地位有多不讨喜。饭桌上，辛家主淡然道：“这里可是北荒，若我真想要你死，恐怕你出现在漠北城门前的那一刻，你就已经死了。”辛家主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，可这笑容在外人眼里，更像是阴笑。古小天皱了皱眉头，此时他也并没有的选。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在这么多士兵守在门口的情况下，安然无恙的硬闯出去，更何况还有辛家主坐在这里，他的境界又是何其之高。“辛家主想谈什么合作？”古小天就势问了下去，刚好也能多打探一些口风。至于会不会答应，就要两说了。辛家主哈哈大笑起来，拍掌道：“到底还是个聪明人，既然如此，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。”“我辛家为朝廷打拼了一辈子，一切以朝廷为重，可到头来却仅仅是一点风吹草动，就断了我们辛家的前路，连带北荒的百姓也跟着受难，若不是我辛家家大业大，怕是北荒也可以改名叫难民地了。”说到激动处，辛家主表现的更加愤怒，好像他真的本本分分是被冤枉的，而朝廷却显得如此忘恩负义。古小天打断道：“听辛家主的意思，过错全在于朝廷？”辛家主叹气道：“倒也不全是，只是这之中有些误会而已，但我辛家从未想过要反！”古小天冷笑一声，将手指向了辛家主的左侧。那个位置，从进入房门一开始便一直空着，直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都还没有出现。在场的辛家全员里，除了前两日见过面的辛风，其余人一个也不认识。而根据天地盟的情报，辛家是有古小天的老熟人的。古小天冷声道：“辛家主都这种时候了，还不把正主请出来吗？”辛家主装傻道：“什么意思？”古小天漠然的看着辛家主，随后起身，走向门口。看书喇辛家主看着他的举动，只是淡淡道：“事情还没答应下来，想走可不容易。”“辛家主多虑了，不见到正主，这桩合作是谈不成的。”辛家主突然暴怒。在整个北荒，谁敢跟他这样说话？此时一而再再而三的折他面子，自然也就不选择继续忍下去了。“给我留住他们！”房门破开，一直守在门外的士兵鱼贯而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