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百七十五章 猪崽

　　回到学校。孙少安去后厨，还是切菜。“少安，你这切菜的功夫不错。”一旁的大哥、大姐，忍不住夸赞。“还行吧。”孙少安腼覥一笑。“要是我家娃，跟少安一样，该多好。”“别做梦了，人家少安娃，考了全县第一，你家娃，能考上初中吗？”“我家娃肯定能考上初中。”“胡球说，你家娃上次考了倒数第一吧。”“哼，我家娃考不上初中，你家娃就行了？你家娃还不如我家娃呢。”说说笑笑中，饭菜做好。孙少安给自己打了一份菜，一勺之后，又加了半勺，然后挑了几个大点的馍，吃了起来。当然，饭票和菜票还是都放了。吃过饭，孙少安回到宿舍。孙少安跟刘根民是一个宿舍。“少安，你在后厨勤工俭学呢？”刘根民问。孙少安勤工俭学的事，已经传开了。《平凡的世界》中，刘根民高中毕业后，在石圪节公社当文书。这说明，刘根民家不是普通家庭。“对。在县里上学花费太多。我就找李老师问问能不能勤工俭学。王校长安排我去了后厨。”孙少安没有藏着掖着，直接说了。这是瞒不住的。孙少安也没觉得丢人，觉得不好意思。“这样啊。少安，你在后厨帮忙，会不会影响学习？”刘根民对孙少安最大的印象就是，学习好。刘根民学习也比较认真，考试成绩也不错。但跟孙少安一比，就差了不少。所以，看到孙少安，刘根民就会想到学习。“会影响，不过我会努力学，把这个补回来。”孙少安说到这里，翻出从文化馆借的书，“根民，我去教室看会儿书。”“我也去。”刘根民跟着去了。到了教室。刘根民才发现，孙少安拿的书不是课本，“少安，你怎么看养殖方面的书？”“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办法，把猪养的更大更肥。”孙少安还是没有藏着掖着，直接说了。“那有办法吗？”刘根民也想把猪养的更大更肥。这个年代，农民对养猪有些‘发怵’。养猪是任务。大队和个人，都有养猪任务。本来养猪应该是个赚钱的路子。但不知怎么的，农民养猪不仅赚不了什么钱，弄不好还得赔钱。所以，农民不太想养猪。但不养还不行。“应该有。”孙少安不说话了，开始认真看书。刘根民也开始看书。他看的是课本。几个小时后。时间已经不早。刘根民有些坐不住了，“少安，时间不早了，该回宿舍睡觉了。”其实刘根民早就不想看书了。只是孙少安，刘根民不好意思走。“根民，你先回，我再看会儿书。”孙少安要弄个人设。一个爱学习的人设。一个钻研养殖书籍的人设。“那我先回去了，你别太晚。”刘根民走了。孙少安继续认真看书。他不是假装看，他是实打实的看书。他要从这些书中，找到切实可行的办法，然后教给孙玉厚，让家里的猪，长的更大更肥，卖更多的钱。如果孙少安家的猪，养的更好，那么村里人肯定会问：“玉厚，你家的猪喂了啥？咋养的这么好？”孙玉厚能瞒着吗？肯定不能。孙玉厚只能说：“是我家少安娃的主意，他说.，这样养猪能养肥。”其他村民知道了，肯定会尝试。然后，孙少安的养殖方法，就会被更多的人发现。接着，问题就来了。“孙少安哪里来的，这样好的养殖方法？”有心人会找到孙少安，问：“孙少安，你从哪里知道的这养猪法子？”孙少安怎么回答？不能说是做梦梦到的。只能说：“我在书上看到的。”“什么书？我们怎么不知道？”这个年代，如果有切实可行的养猪方法，一定会推广开来。因此，正常情况下，书上是没有‘现成’的养猪方法。所以，孙少安想找一个合理的解释，没那么容易。孙少安需。然后通过这些书的启发，自己总结一个好方法。上面这些情况，都是孙少安的推测，但肯定会发生。越是小地方，个人的隐私越无法隐藏。孙少安很快看完一本养殖方面的书。上面有用的东西不少，但想让猪养的又肥又大，只能多喂粮食，没其他好法子。这显然不行。粮食，人都不够吃，哪里敢让猪吃那么多？次日一早。孙少安还是先去后厨。“少安，你一会儿有课吧？你这样，上课的时候，不用来。休息的时候来就行。”牛师傅他们替孙少安想好了。不能因为在后厨勤工俭学，耽搁了上课。“好的，牛师傅。”“现在你来了，还是切菜吧。”很快就要上课。孙少安打声招呼，跑去教室。远远就看到田润叶，教室外面张望。显然，田润叶在找孙少安。“少安哥，你刚才去后厨了？”田润叶低声问。“对，我去后厨忙了会儿。”“都干啥了？”“还是切菜。”“少安哥，第一节课是语文。”田润叶和孙少安回到教室。孙少安和田润叶还是同班，并且还是同桌。上课铃声响起。一位年轻的女老师，走进教室，开始上课，“这节课，我们谈谈艰苦奋斗.”这个年代的课程：语文，数学，政治，物理，化学，生物，历史，外语。跟后世也差不多。孙少安认真听讲，没有看课外书。孙少安要做一个‘好学生’。中午。孙少安先跑去后厨。虽然饭菜已经做好，不用切菜，但孙少安可以收拾后厨，也不是没活儿干。孙少安不会偷奸耍滑。他不能有这样的人设。孙少安见活儿就干，着实忙了一阵。其他后厨的人，都看在眼里。知道孙少安，是个老实厚道的好后生。下午继续上课。这个时候，还不是半天上课，半天劳动。吃过晚饭后。孙少安就在教室看书，继续学习。刘根民会跟孙少安。但通常坐不了多久，就跑出去了。忙忙碌碌中，到了周六。“润叶，我这次不回家了。你回去跟我爸说，我一个月回去一次。”孙少安不打算每周都回去。孙少安还想去县文化馆多看看书。看能不能早点找到，养猪好法子。“少安哥，你咋不回去？”田润叶希望孙少安跟她一起回双水村。“我想去文化馆图书室多看看书。”“那我也去看书。”田润叶还是想跟孙少安在一起。“那你不回家了？”“不回了，我让二爸给石圪节公社打个电话，让他们给我爸捎个信。”“也行吧。”下午。孙少安和田润叶去了文化馆图书室。孙少安认真看书。受孙少安影响，田润叶也认真看书。不过田润叶看的书，是其他方面的。养殖的书籍，田润叶看不进去。日子是平淡的。孙少安没做任何出格的事。如果说有不太‘正常’的地方，就是孙少安请文化馆的人，帮忙找书了。有些书，图书室没有。“同志你好，请问咱们图书室有没有？”孙少安要找养殖方面的书。原西县图书室，养殖方面的书还是不够多。孙少安没找到养猪的好法子。“同学，你说的这些书，咱们文化馆没有，听说黄原文化馆有。”“黄原文化馆？”孙少安听了后，有些为难。他倒是可以去那边借书，但距离较远，不是很方便。“同学，你想看那些书的话，我可以帮你问问，看能不能让人捎过来。”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小姑娘，很热心，愿意帮孙少安找书。“谢谢。”孙少安很感激这个年代热心肠的人。转眼两个月过去。这天周六。孙少安和田润叶一起坐公交车回家。“少安哥，你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书？”田润叶好奇问。“润叶，这都是关于养殖的书，我想回家试试，看能不能把猪养的又肥又大。”“那我家也试试。”“行，你回去跟福堂叔说一下。”“少安哥，我想吃你烤的野鸡了。”“那咱们明早上山，打野鸡去。”“少安哥，我跟奶奶买了蛋糕。”田润叶说的奶奶，就是孙少安家的老太太。田润叶是个热心的好姑娘。她对村里的老人都很好。不只是对孙少安奶奶好。双水村还有一个叫田二的。田二年纪也不小，脑子还有些不正常。田二经常说的一句话是“世事要变了。”显然，田二在年轻的时候，受过较大刺激。田二是憨憨。他还有个儿子憨牛，也是憨憨。他们在村里，小孩子都敢欺负。田润叶呢，没有歧视他们。《平凡的世界》中，工作之后的田润叶，还买好吃的送给他们。孙少安和田润叶开开心心说了一路。公交车虽然颠簸，但没影响两人说笑。在石圪节公社下车。恰好，这天石圪节逢集。附近村子的村民，都来买卖东西。卖的东西，都是自家种的。不能倒买倒卖。不过粮食和猪，不允许私自买卖。“润叶！少安！”田福堂的声音响起。田福堂来石圪节公社办事。另外，也是专门在这里等田润叶。田润叶每个月回一趟家。田福堂知道今天田润叶坐公交车回来。就来这里等着。“爸！”“福堂叔。”“你们两个娃娃呀，咋一个月才回来一次？”田福堂说着责怪的话，眼神里都是关心。“爸，我和少安哥在文化馆看书呢。”田润叶抱着田福堂胳膊，撒娇的说。“文化馆看书？看什么书？”田福堂一愣。他还真没想到，孙少安和田润叶在文化馆看书。“养殖方面的书。少安哥说了，他要找个法子，把猪养的又大又肥。”“啥？”田福堂又愣了。“福堂叔，是这。这些书里教大家怎么养猪。怎么预防猪生病。怎么能让猪多下崽。还教怎么让猪长的又大又肥。”“是吗？”田福堂有些不信。“福堂叔，你带钱了吗？”孙少安问。“咋了？你要用钱啊？”“福堂叔，我想买几个猪崽。用这书里的法子，喂养试试。看能不能养出又大又肥的猪。”“你要喂猪？”田福堂有些懵了。“福堂叔，那边卖猪崽哩，咱们去看看。”孙少安带路。田润叶高兴的跟着。田福堂有些懵逼的跟着去了。“福堂叔，你看，这个猪崽就不错，你看这牙口，还有”孙少安说的东西，有些田福堂明白，有些田福堂就不知道了。这下，田福堂才反应过来。孙少安是真的从书里，学到了东西。“少安娃，你打算卖几个猪崽？”“买两个吧。”“少安，你爸前些日子刚买了一个猪崽。你再买两个，有那么多粮食喂吗？”“福堂叔，我有个法子，能让猪少吃粮食，还能长的更大更肥。”“是吗？”田福堂明显不信。“爸，咱们也买两只猪崽试试吧？”田润叶插话。“这个.”田福堂是个精明的人。他觉得孙少安说的不靠谱。田福堂不想多买猪崽。“这个，润叶，我这里的钱，只够买两个猪崽。先给你少安哥买。等下次逢集，我再来买咱们家的。”“好的，爸。”田润叶不知道田福堂是推托之词。田福堂就算没钱，也能拿走猪崽。因为，都是附近村里的，谁不知道田福堂啊？田福堂在石圪节公社，多少也算是个人物。“福堂叔，我挑好了。钱过些日子还你。”孙少安挑了两个‘壮实’的猪崽。“不急，等你有了再还。”田福堂是赶着架子车来的公社。这个时候，田福堂还没有自行车。把猪崽放在架子车上。三人坐架子车，回双水村了。“妈，我哥回来了！”孙少平第一个看到孙少安。孙玉厚还在上工，不在家。少安妈急忙出来。“少安回来了。”少安妈仔细看看孙少安，“瘦了，也高了点。”“哥，你咋又买猪崽了？”孙少平看到了两只小猪崽。“少安，咱们家已经买了猪崽，你咋又买了？”少安妈也急忙问。“妈，是这，我看书找了一个法子，能少用粮食，把猪养的又大又肥。”“啥法子？”“是这样的.”孙玉厚回来后，少不了责怪孙少安又买了两个猪崽。但，孙少安把一摞书放在孙玉厚面前。“爸，这些书，我都看过了。这里面讲”孙少安说了很多。还说得头头是道。孙玉厚虽然没有听明白，但孙玉厚心里清楚，孙少安不是乱来，是心里有谱。“那就试试吧，少安，你说咋办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