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一一章 会试

　　……贡院门前灯火通明，人山人海。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今日要彻夜维持治安，裘良今天也特别累，跑东跑西的，都是举人老爷，谁也不好惹啊。贾环方以智远远的便下了马车，步行来到贡院门前，南北直隶两处相隔甚远，只好相约考完试门口等，各自散去。不同于方以智初来乍到，作为顺天府京城惯籍人士，贾环从府试开始便来此考试，已经轻车路熟。很容易找到顺天府考生的那一排，顺天府考生第一批入场！意气风发，精神抖擞的贾代儒还特意来了贾环旁边嘱咐了一句：“好好考！”这是两人自府试开始说的第一句话。二人从童生开始一步步走到了这里，前面那些什么矛盾已经不重要了。贾环自然也没有年少时的轻狂，十分谦虚的称呼：“老太爷。”“嗯，入场吧！”已经白发苍苍的贾代儒在近七千名考生里面丝毫不起眼，白首穷经的老举人多的是，反而贾环颇为引人注意，太年轻了！会试的搜检果然简单，基本随便看看放行。能考到这里的，四书五经哪个不是倒背如流，作什么弊呢？总不能带一篇写好的文章进来吧……现在这个时间怕是考题还未揭晓呢！顺利进了龙门，由一旁军士领着贾环到了玄六十九号房舍内。军士则在一旁老神定定的站立，今天一天他需要一直守在贾环房舍外面。由于第一批入场，时间尚早，贾环直接在一旁木板椅上盘膝打坐吐纳起来。须臾，卯时初刻至！考题考卷发下，外面军士直接领了来恭恭敬敬递给贾环。二月初的京城，卯时初天还没亮。贾环借着外面灯塔上的亮光先用草纸将桌面严严实实铺起，考卷放于上，尺子压稳，这才点了蜡烛看考题。第一题：事君敬事而后其食。出自《论语》。首场首艺，一般出自论语。这是论语一书的地位所在。看完一题，大略看了后面几题，便将蜡烛熄灭了。每人只有三支蜡烛，这个时候除非傻了，否则没人会用的，都只匆匆看了考题便将烛火熄灭，或坐或躺，心中思量着考题静静等待天亮开始答卷。贾环也静静地坐在木板上，没有打坐，眯着眼细细思量首场首艺：“事君敬事而后其食。”不知不觉，竟朦朦胧胧的睡了过去……须臾，天已大亮。外面军士已经看了贾环半晌，心里忍不住滴咕，这考生，竟然睡着了，这要是一觉睡到下午才好呢。轻轻的，贾环睁眼。朦胧的眼神逐渐清澈。会试！考题！事君敬事而后其食……一丝笑意嘴角绽放。原来，最近半年来没日没夜的做文章，每每到了梦里也不得闲，今日精血诚聚，看了题目，于梦里偶然得了一篇文章。忙研墨提笔，录于草纸纸上。……几日的阴雨今日终于放晴，温暖的阳光洒满大地，对于贡院七千名考试的举人来说尤为难得。舒适的环境，往往能有更好的发挥。中午吃了黛玉亲手做的几块阁老饼，四书题已经全部完成，下午只有经义三题，压力骤减。酉时初刻，天色渐暗，一些年纪大的考生眼神不好，已经点起了蜡烛。贾环七篇制艺已经工工整整誊录于正卷之上，又细细检查了一边，并无遗漏犯忌讳之处，贾环深吸了一口气。该做的都做了，该写的都写了，不说超水平发挥，也是把这些年来自己所学结合前世所学尽数程上。究竟是鱼跃龙门一飞冲天，还是跌回家继续苦读，只看天意了！“交卷！”蜡烛并未用到！贡院正中的殿堂之内，审查御史，弥卷官，审查官等还在清闲的吃茶闲聊，什么南直隶解元余靖远文章出彩，什么江西解元李松楠必定名列前茅，什么荣国府贾家神童贾环，十四岁便来参加会试，什么山东经魁王家砚来京半路上遇了美貌狐仙，放弃功名共赴巫山去了，光怪陆离之事每年会试之其都有，每每成为众人谈资。这个时间虽然开启了龙门，但是应该没有提前交卷的，即便写完了也会精益求精的再次检查，誊录好的试卷亦可以每篇有二处涂改，不影响成绩。会试首场，可不是儿戏，一字之差，天差地别！正说着话，第一个交卷的来了！正是七千名举子中最年轻的一位，年仅十三岁便高中北直隶乡试亚元，前来参加会试的荣国府公子，贾环。众人想不认识都难，毕竟刚刚还谈起他来……封卷湖名，内容他们是绝对不能看一个字的，不过想来北直隶乡试亚元，文章定然不差，这么早交卷可见必是胸有成竹。一路上除了四下巡视的军士外空空如也，龙门处也异常空旷，与早上人挤人的场面对比鲜明，不过一会天黑之后情况可想而知，又是一番人山人海的场面。独自一人出了龙门。夕阳已经落山，天色暗了下来。贾环虽然早出来了，也不能回去，毕竟还要等着方以智考完一起回府。贡院门口虽然清闲，外面街道上却已经人山人海，有送考的，大部分是周围人家前来围看参加会试的各位老爷的。天子脚下，从不缺乏皇亲贵胃，一些有钱有势的人家不免已经开始寻找目标，榜下捉胥在本朝也是尤为兴盛的……只是考中进士者往往年龄不小了，家中老妻儿女一大群，甚至孙子都有了，偶尔有个年轻未娶亲的，简直堪比国宝，没有一定的权势地位想都不要想。比如当年权势滔天的荣国公，就把当时万众瞩目年轻俊美的当朝探花林如海给成功捉走了，一时传为美谈。“快看，有人出来了！”“哎幼，那么小？”“肯定未娶亲吧？”“那不是荣国府家的公子，神童贾环吗？”“啧啧，十四岁就来会试，真了不得，我们家那小子十五了只会玩泥巴！”“哼，人家那是文曲星下凡，你们家那傻小子也敢拿出来比？”“听说还未娶亲哦，正室攀不上，送丫头进去做个二房也行啊。”“得了吧你，人家那府上缺丫头？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