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三零 疯狂王夫人

　　……夜深人静。王夫人院中的小佛堂里，烛光尚未熄灭。“我让你去找的人怎么样了？”寂静的夜里，王夫人的声音很平静，平静的让人有些害怕！下面，张财家的浑身颤抖着说道：“找，找，是找到了，只是，只是……”“只是什么，说！”张财家的小心翼翼道：“那人听说是国公府，不太敢来……”“不太敢来？什么意思？”王夫人咬着牙道：“给她银子！要多少给多少！”“太，太太，您，您忘了那次马道婆……”张财家的说了一半再也不敢言语了，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年，马道婆临死前可怖的样子仍然历历在目。王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，不过现在的她已经不在乎这些了，她的心已经疯狂了！黛玉肚子里的孩子一旦生下来，女孩也就罢了，万一是个男孩，老太太对宝玉的宠爱绝对会转移到那个孩子身上！那时，府里哪里还有宝玉的地位！？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属于宝玉的东西！“去把人给我请来，请不来，你也别回来了！”王夫人目光死死盯着盯着张财家的一字一顿的说道。张财家的几乎吓得魂飞魄散，面如土色，只是在王夫人吃人的目光中不得不唯唯诺诺的答应了。“太太，放，放心……”“嗯，去吧。”王夫人又恢复了一脸平静的模样，摆摆手道：“到时候事成了自有你的好处！”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撒了进来，小佛堂里一片朦朦胧胧，高台上，慈眉善目的佛像并没有任何变化，只是笑的有些渗人了。王夫人紧紧盯着看了半晌，笑了。“我信了你一辈子，你骗了我一辈子……”“如今，我还信你？”……不几日，张财家的果真不负王夫人所望，从外面找来了一个道婆，长得慈眉善目，说起话来也总是和颜悦色的样子。张财家的在王夫人耳边小声说道：“太太，这位就是冯道婆……”坐在上方的王夫人眉头微微一皱，冯道婆？不知怎的，她想起了马道婆。“你就是冯道婆？”冯道婆忙上前行了礼，陪着笑说道：“小妇人冯冰凉，太太有什么事尽管吩咐，我一定照做……”王夫人点点头，竟是一点也顾不得其他了，彻底撕下伪装，咬着牙道：“很好，我要她们母子都死！”冯道婆听了顿时面色一变，讪讪道：“阿弥陀佛，罪过罪过，女人生孩子，本来就是九死一生，若是有幸得了佛祖菩萨保佑，尚有一线生机，若是菩萨都不保佑了，那……”王夫人澹澹的说道：“等事情成了，银钱自然少不了你的！”冯道婆忙陪笑道：“太太说笑了，论理这样的事我们是不管的，只是看不了太太受委屈，说不得要帮衬一二，虽然我终究是担了很大风险，不过既然是为了太太效力，都是应该的，至于银钱，这个……太太休要再提此事……”王夫人自然很明白冯道婆的意思，笑着吩咐张财家的去了里间拿钱，吃着茶澹澹道：“要是露出一点风声，你应该清楚。”“太太放心，这事包在我身上，绝对不露出一丝马脚！”冯道婆略略推辞了一番便接过张财家手中厚厚的一叠银票，一张一张的数着，喜得眉开眼笑。王夫人看的心头滴血，这些钱可不能走在明面的账上，都是她当年带来的嫁妆，所剩也不多了，准备留给宝玉将来过日子的……“下去吧，这些时日你就住在我这院子里吧，一会我命人单独打扫两间屋子于你！”冯道婆将银票收进衣袖，嘿嘿的笑道：“谢太太，只是我那里不能过去人打扰，否则……”王夫人当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，点头道：“这个你放心。”一时，冯道婆出了王夫人的屋子，金钏儿走了过来蹙眉道：“你是太太请来的？”冯道婆忙陪着笑道：“姑娘好，这府里面最近有邪祟出没，你们太太请我来给府里面做法事，祈福消灾。”金钏儿眉间微蹙，自从马道婆的事情过后，府里面基本上不请那些不三不四的和尚道士来了……可能是太太娘家最近频频出事？“过来吧，太太安排你住在这。”金钏儿指了指太太院子里西北角两间厢房，里面本来只随便放了点杂物，如今空空荡荡的，只有两张木床，几把桌椅凳子。冯道婆看了很是满意，笑道：“劳烦姑娘了，还要跟下人们说一声，咱们这个最忌讳被人打扰……”“放心就是，太太已经嘱咐了，这边没人过来！”“那就好，那就好……”金钏儿也不想多待，说完便回了自己房间。却说妹妹玉钏儿去伺候贾环，彩霞跟了赵姨娘，彩云前几日不舒服回了家，虽然太太身边新来了几个丫头，总是没有以前一起长大的姐妹熟悉，金钏儿自己发了一会呆，忽又想起今日冯道婆一事，越想越不对，只是身边没有人商量，索性起了身，趁着夜色悄悄来到冯道婆临时住的房间外面。透过窗纸，里面几盏灯光隐隐亮着。金钏儿想了想，又觉得不怎么合适，就要返回，刚走了没两步，忽然听到里面哭泣之声隐隐传来，似乎是小孩的啼哭之声。金钏儿心里一惊，哪里来的小孩啼哭？今下午可是她帮着冯道婆安排的房间，里面明明只有冯道婆一个……刚想着，里面又一声啼哭之声隐隐传来。金钏儿心里发颤，想跑，只是好奇心啊，实在难以克制。“倒要看看，究竟在搞什么鬼！”金钏儿终于大着胆子，踮着脚尖，一步一步小心翼翼靠近窗前，睁着大眼睛自缝隙里往里瞧……“你在干什么！”“啊？！”金钏儿一声尖叫，坐在了地上。“太太，太太，我，我，来看看，冯大娘这里，缺，缺不却东西……”“太太，您这丫头，似乎不跟您一条心啊？”冯道婆也出了门，看着吓得坐在地上的金钏儿笑嘻嘻的说道。王夫人眼里冒着火，身边的张财家的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。“太太，太太，我什么都没看到……”“啪！”一个巴掌把金钏儿打得歪在了地上，王夫人咬着牙道：“吃里扒外的东西，撵出……”刚说一半，王夫人皱眉，撵出去自然不行，万一被贾环得了去，泄密了怎么办？想到这里，王夫人眼中又露出了慈爱的神色，上前安慰道：“金钏儿，你跟了我十几年了，我也知道你的心，刚刚只是我一时情急罢了，没伤着你吧？”“太太，我……”金钏儿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，心里怦怦跳着，看着变得跟往日里一样慈眉善目的太太，心里害怕极了。王夫人笑道：“好孩子，你的心我早就明白了，宝玉也喜欢你，今儿我就做主，把你许了宝玉，你看可好”金钏儿现在哪里敢想这个，忙跪在地上磕头不止：“太太，奴婢不敢，奴婢不敢，奴婢配不上二爷……”王夫人冷冷一笑，对着身旁的张财家的打了个眼色。张财家的顿时会意，忙上前拉起金钏儿笑道：“姑娘，大喜事啊，奴才在这里给姨娘道喜了。”金钏儿唬得手脚发软：“太太，奴婢不敢啊……”王夫人和颜悦色的笑道：“有什么不敢的？你只管放心就是，张财家的，你带着金钏儿姑娘赶紧去去梳洗打扮一下……”……“太太，金钏儿那丫头死活不肯，怎么办？”“哼……王夫人冷冷一笑：“她肯也好，不肯也罢，还能真让她成了姨娘？”她怎么可能把宝玉身边留下一个祸患！张财家的狐疑道：“太太的意思是……”“你说呢！”王夫人的话语突然变得阴沉起来，把张财家的吓了一跳。“太太，奴才，奴才觉着最好把金钏儿远远的卖出去才好……”“还不够！”王夫人摇着头冷冷道：“若是她到了外面胡言乱语怎么办？”张财家的心里噗通噗通的跳：“太，太太，的意思是……”“你说呢？”王夫人又问了一句。张财家的吓得魂不附体，只是在王夫人要吃人一样的眼神下不得不哆哆嗦嗦道：“杀？杀？了她？”王夫人吃了口茶澹澹道：“我什么也不知道……听说前儿锦乡伯家的一个小妾失足落在了井里，淹死了？”张财家的面色苍白道：“是，好像是……”“你去吧……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