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四十二章 绝境

　　见前有堵截后有追兵，罗山自知此次大败已成定局，于是只能吩咐众人各自逃命，只要能逃进山中，回到落雁峰就算捡回了一条命。可惜人只有两条腿，又怎能跑得过骑兵，一时间阎王沟前成了猎场，而这些土匪就是猎物。见马鑫他们杀的兴起，于宁索性命手下之人立在原地，那群丘八连个火把都没有，全凭是不是骑兵进行分辨，他怕这四百手下加入战团会被马鑫当做土匪砍了。当李剑赶到时，一面倒的追杀已近尾声，除了极少数土匪逃入山中，其余不是被杀就是跪地请降。见马鑫率领骑兵押着几百土匪往大营走去，李剑摸了摸下巴，并把于宁喊道马前：“你这是唱的哪一出？”于宁抱拳道：“将军，我奉命驰援玉田镇，在阎王沟与大营均设下埋伏。不想正遇土匪下山劫掠，这才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。”李剑皱眉道：“跑了多少？”“顶多百十人。”李剑指了指正在往大营而去的土匪道：“押过一个来，我问问他。”不多时，一名土匪被带到马前，李剑瞅着他问道：“你们这次有多少人下山？”土匪跪倒道：“回禀大人，有两千多人，我们大哥听说玉田镇是块肥肉，所以除了重伤的留在山上，其余人都下了山。”李剑闻言一愣，随后扭头对于宁说道：“我的于将军，你是杀痛快了，可大军怎么办？我带他们来是为了练兵，您老人家倒好，这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。”于宁嘿嘿一乐：“将军，这事可不能怪我，要怪就怪马鑫。我带人守在这里，除去一些不长眼的撞在刀口上之外，剩下的人都是他们杀的。”催马走在刚刚结束厮杀的战场上，看着满地尸体，李剑对这群新兵蛋子的表现大吃一惊，从未真正对敌的他们怎会如此勇猛？骁骑营在王府城的第一仗，李剑至今没有忘记，不少人看着眼前的吴军，刀都举过头顶了却不敢下手，最终反而丢了性命。立马旷野之中，感受着丝丝凉风，闻着刺鼻的血腥之气，李剑越发觉得不可思议，这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打的第一仗？月初的月光十分微弱，目力极好的李剑隐约中也只能看到地上一团团黑色的东西，那是尸体。猛然间他心中一亮，随即打马回到于宁跟前：“告诉众军，马上回营歇息，这些尸体不用理他，等明日天亮再打扫战场！”“将军，现在是夏天，尸体扔在这里一夜，我怕会引来蚊虫无数。”李剑说道：“明日就能打扫战场，不在乎这一时半会，带人回去歇息吧。”虽然对李剑的命令有些不解，可于宁还是传令众军回营歇息，自己则陪着李剑站在那里。李剑扭头看了看于宁：“你相信这是一群从来没有上过沙场的新兵做的吗？”于宁摇头：“刚刚我只是在那里堵截，追杀由马鑫带队，看架势我也不信这是一群新兵。”李剑指了指天空道：“都是拜黑夜所赐，如果是白天，你看看他们还会不会如此勇猛。等吧，等天色大亮，再把那帮兔崽子带出来，让他们看看这满地的尸体，你就知道这只是一群新兵蛋子。”果然不出李剑所料，第二天一早，看着遍地尸体，昨日里那些异常勇猛的士卒什么样的都有，其不少人哇哇大吐，有的几乎吐出了绿色的胆汁。看着众军一副狼狈的样子，李剑一不做二不休，将其他人马包括女兵在内的所有人都带到这里，让他们好好欣赏下沙场的惨烈。普通士卒还好，可那些女子看到如此场景，不少人当时就昏了过去，更有甚者直接尿了裤子。李剑指了指瘫倒在地的一众女兵对脸色同样有些发白的苗玉娆道：“这就是你的手下，你觉得她们能上阵杀敌吗？”“那些士卒不也是一个样子？”李剑摇头：“区别大了，他们是心中不适，可这些女子完全是被吓的。”等众人恢复了些许正常，李剑命人先打扫战场，然后准备进山围困落雁峰。从俘虏口中得知，如今的落雁峰上最多也只有四五百人，就为了这个出动上万大军，怎么看怎么都让人觉得小题大做。对于几名校尉的疑问，李剑翻了翻白眼：“都说了几遍了，我带大军到此是为了练兵，不是单单为了剿匪，要不然还会费这么大劲？可惜了，只有这么点土匪，要是多点就好了。”听说李剑亲自率兵到此，玉田镇镇长亲自到镇外迎接，看着这个和师父差不多年纪的老人，李剑翻身下马拉住镇长的手道：“老人家受惊了，还好这次来的及时，才没有让镇上受到更大损失。”镇长笑道：“大人，没想到您来的这么快，先进镇吧，我已命人备下酒菜为您接风。”李剑摆了摆手：“这可使不得，大军在外期间不得扰民，这是铁律，不分将军士卒。要是我被督导司抓住，同样要依法问罪的，到时候谁会为我求情？”镇长一摇头：“大人哪里话来，要是没有您，庐河百姓怎么会有今天？别说一顿接风酒，就是每户百姓家里都吃一次大家心里也高兴，前几日我们可是刚刚收到您的银子。”李剑点头道：“多谢老人家，不过接风酒就免了，毕竟土匪还未剿灭，要是进山晚了让他们跑了，可是后患无穷。”随后李剑传令全军，即刻向山中进发，一定要在残余土匪逃跑之前将其困在落雁峰，最先进山的则是魏无忌让他带着的那五百士卒。摆脱官军绞杀后，罗山身边只剩下了不到十人，就连二当家孙纪是死是活也没人说得清。不过此时的罗山已经顾不得这些了，一路上不敢有丝毫耽搁，终于在丑时刚过时回到了落雁峰上。看着狼狈不堪的罗山，王冲忍不住叹了口气：“大哥，这落雁峰我们不能再待了，往山里撤吧。”罗山摇了摇头：“这次不少弟兄被官军杀散了，回来估计没有那么快，不能丢下他们不管。官军虽然来势汹汹，可人数不多，并且都是骑兵，他们不敢进山。我也没想到骑兵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，以后等有机会了，我们也搞一支骑兵。”“可是大哥，我怕官兵会尾随我们的兄弟进山，到那时候真是想走都走不了了。落雁峰虽然地势险要，可上下山只有一条路，一旦被围我们就完了。”“先等等，等那些兄弟们回来再说，如今我们手上就这点人，而且个个带伤，就是走又能走去哪里。”骑兵在山里一点用处都没有，所以罗山断定官军不敢进山。就算是进山，依靠落雁峰的有利地形，自己也不会吃亏。只要缓过这口气，等官军离开后，玉和镇照样是自己的，罗山不相信这支人马会永远在这里不走。也就是因为这个，罗山才不想离开落雁峰，这里的地形之险远超别处，他甚至后悔为何没有早点来到此地。临近中午，被杀散的土匪陆续回山，看着连五百人都不到的队伍，罗山恨恨的说了句：“魏明，我和你没完！”王冲在一旁道：“大哥，还是先过了这阵风头再说吧，山下到底有多少官军我们也不知道，我看还是要派人打探一番，否则后悔都来不及。”此时寨中的土匪没有不带伤的，这样子下山一旦被发现就是有去无回的下场。王冲见状叹了口气：“还是我去吧，不过大哥，你先让兄弟们收拾好东西，一旦情况不对，立刻向山里撤退。”辞别了罗山，王冲顺着被当地百姓称为天梯巷的小路往山下走，刚走到一半，就见山下出现了几百人，正朝山上而来。见此情景，王冲暗道不好，随后头也不回的朝山上跑去。得知庐河官军不但已经到了山下，而且人数还不少，罗山也是一惊。联想到冯毅率大军铁了心要剿灭他们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，于是急忙传令众手下收拾东西离开落雁峰。落雁峰地势很险，险到不但上山难，下山也难，因为整座山峰只有一条下山的路，就是那条叫做天梯巷的小路。之所以叫天梯巷，是因为这是不知道何人由山上硬生生开凿出的一条小路。不但陡峭，而且整条路深陷山中，两侧均是石壁，一旦下雨这里就会成为一条沟渠。一众土匪走到半截时，发现天地巷出口已被人堵住，罗山见状顿时急眼，准备带人硬冲下去。王冲急忙将罗山拉住，自己的手下不但身上有伤，而且士气全无，此时与官军拼命，无疑自寻死路。既然官军没有上山的意思，还不如先退回落雁峰上，看有没有其他出路，毕竟众人来此时间太短，可能有些地方还没有探寻清楚。罗山闻言叹了口气，率人重新上山，并将几处紧要所在派人把守，然后站在还未建成的寨门前看着山下发呆。山下的人看样子也就几百，要是在昨天，自己率人一番冲杀，就能将他们杀个七零八落。可是仅仅过了一天，自己就陷入了绝境，难道上天真的要将自己困死在这里吗？